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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霹雳/修极】疑梦(黑暗向慎入)

又是几年前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还很黑暗致郁的旧货……意识流慎入慎入慎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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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斧在你手中,机械一般“咚”地砸下来。地板为之震动了一下,弹起灰尘,还有半截断裂的玻璃管。

然后你惊醒了。

你像条僵直的鱼一般弹起,坐在那儿,惊恐地面对哑巴似的黑暗。已经变长的有点出乎你意料的头发从合不拢的指缝冒出,被你紧张的手指拉扯着,揪痛。心脏在胸腔里结实地砰砰跳,就像白天里隔壁楼装修人家的凿洞声,沉闷得快把你逼疯。你想要吼叫,骂他们不要吵了,可你就像那幅有名的画作中面容扭曲的人一样,捧着脸颊,发不出声音。你开始害怕,自己的嘴巴是不是也像他,只剩下一个黑幽幽看不到底的洞?

怎么了,又做噩梦了吗?担忧的声音由远及近,伴着一阵窸窸窣窣起床趿鞋翻找东西。紧接着你看到他关切而担忧的面庞,半倾着上身跪在你面前发问。这让你忽然忍不住想哭,委屈地扑进他怀里,告诉他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,一个阴谋……

来,把药吃了吧。然而你还没来得及开口,他轻轻地扶住你的肩膀说。你看见他手中白色的药片,有些不可相信地干张了张口。吃完好好睡一觉,我去给你倒水。他依然耐心地劝说你,小心地摇了摇你肩膀。 他果然起身,趿着拖鞋去了厨房,身影由近及远,带去了环住你肩膀的温热手臂。

你捂住双眼,哼出几声像笑又像哭的呻吟。你蜷缩起身子,好像发烧的孩子一样将额头搁在膝盖上。不一会儿,他回来了,看见你这个样子想说话又不忍。然而你闻声抬起头,虚弱地笑了笑,尽量温柔地说水拿来了是么……药呢?

他默默把一切递给你。你实际上看都不看一眼,就把它们凶狠地咽下肚。它们经过你的喉头,气管,食道,胃……在五脏六腑中间融化成一团灰白色的雾,附着在黏膜上苦得令你想吐。然而你在笑,微笑着把七寸高的玻璃杯交还给他,说,我感觉好多了呀。

他放心了一些,给你掖好被子。你乖巧地退缩进被窝里,宛如手无寸铁的婴儿扼守最后的梦土。你闭上眼睛等待天黑,却从不记得天早已深黑,你的战栗不属于这个晨昏颠倒的宇宙。

你偷偷掀起眼皮一角,注视他并没有躺下,而是走向客厅,拨通电话。墙像纸一样单薄,或者他根本没有防备你的意思。电波的声音让你格外敏感,你侧耳倾听,仿佛他听筒里开出的是你的命运,是灿烂谎言背后真实的花朵。

 你听到他与一名男性或者女性的交谈。

“他的情况又不太好了……对,药还在吃,但是人的精神状况变得越来越紧张。我想,明天再带他一起去看看,你有时间吗?”

“他几乎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,然后只有依靠药物才能睡得安稳些。……原因?你不是医师吗?还给他检查过。”

“什么?你说你也不知道,竟然……好吧,我了解了。你的意思是他的情况比你的预想复杂得多。但这不能不管,别放弃……”

你一直闭着眼,呼吸均匀,像香甜地睡着那样。你听到他挂断电话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,小心翼翼不发出响动地躺下——他没有立即躺下,他强健有力的手臂支撑着床板,这让他侧过身来,用另一只空出的手轻柔地拨了拨你被汗水渍湿的头发。这爱怜让你心酸,你几乎忍不住要转身扑进他怀里,告诉他你没有事,任何事都没有……你遇到的不是别的,是一个阴谋……阴谋!

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么做。你背负着整个重力快被压得喘不过气而夜夜噩梦不断。但你清楚地知道,自己害怕的不是这个。你害怕你倾尽所有地叙述一切后他不相信,更害怕他的不解的敷衍的悲悯……到时他一个自上而下的垂怜目光就能杀了你,一定是的。天知道,你宁愿自己体无完肤地死去,也不能接受爱人怀疑而同情地看待你。

你悲哀地想:这可悲的骄傲,这可怕的阴谋呀!而他,还全然无知地与外界通着电话,让魔鬼把爪牙渗透进你们的领域……你该如何启齿,推翻他对原来世界的信任,颠仆一个粗制滥造但几成公理的故事?

但是没有别的出路。你暗暗想。你只有让他看到,分明存在可怕的力量驱赶着他们,而这,或许被称为这世上最精密的算计也不为过了。


东方既白。你缓缓睁开几乎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双眼,先是盯了一会对面的墙壁,然后伸了伸手脚——你要刻意弄出些动静,让别人相信你刚从难得的美梦中醒来。果然,他随你醒来,先是探出手试了试你头上是否还有未干的冷汗,然后抱着你一同坐起来。

今天我们去见一个人,好吗?他偏过头,征询似地问。你假装不了解这背后的意思,苦着脸说,可是我还想睡觉。

等回来,回来你一定可以好好地无忧无虑地睡了。他亲吻一下你的眉角,歉疚而怜惜地说,你见过他,红头发,医术很好。

我病了吗?你装作不在意地问,感冒,发烧,喉咙痛,还是有一点点胃炎呢?

都不是。他是如此温厚,否认而不点破。他捉住你垂到肩头纷乱的头发理顺,说,我们只想让你睡个好觉。

我也这样想。你赞同地点点头,好像很满意他的答复,随之起床,穿衣,洗漱。你坐在餐桌前,他趁你洗脸刷牙的工夫变出一桌简单不失营养的早餐。你配合地嚼着煎蛋,啜着牛奶。牛奶太腥了。你嘻嘻笑着抱怨,下次不想喝它了呢。

牛奶可以助眠。他认真地告诉你,看样子并不为你所动。这让你感到一些挫败。你悻悻地撕着吐司片,把它们塞进嘴里,胡乱吞咽下去。

他似乎打电话与那人确认一遍预约的时间,说好我们过会儿就到后挂掉。你状若无意地听着,心里却在盘算怎样对付他口中那个红头发的家伙。你厌恶他,当然。他在你的梦中是魔鬼的仆人,是杀人犯,制造出种种嫌隙端倪要拆散你们然后像碾蚂蚁一样弄死你。你决不允许这样,你认为他该为这罪恶付出代价,是的,代价。既然他妄图在你们之间制造裂缝,那么很遗憾,出于自卫,你将不得不考虑用订书机缝上他的嘴巴。

想到这,勇气和力量再一次充盈着你的身体。你欢快地咀嚼着烤面包片儿,尝出了一丝丝诱人的甜味儿。


此刻,你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,背后是冰冷的雪白墙壁,墙壁后是一个房间,门在你的左手边。你被迫在外面等待,而他进去了,已然一刻钟,你竟被迫与他分开,在外面等待。

窥视的欲望在背后怂恿你,你不甘承认那更是出于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恨不平:魔鬼的仆人行将对他进行蛊惑,而他,竟将你排除在外,顺从地执行!你的不安让你像猫咪一样警惕地竖起背上的毛,蹑手蹑脚地接近那扇窥视的窗。你像一只巨大的蜥蜴匍匐在白色的平面上,耳朵贴紧木质的门扇;这姿势怪异极了,也可笑极了。可你暂时什么都不在乎,你只在乎你的世界,你的不安,你的信任,你的他……你的疑心,你的,梦的真实性与否。

声波被坚硬的墙体吸收,嗡嗡震动着你的耳膜。你听到他们仿佛深谈的严肃性,他数次张口询问以及确认一些事,对方似乎摇着头。

“不管你相不相信,他在变得越来越危险。我以我的职业道德奉劝你,最好,立刻,马上,将他送到病院里来,方便我们对他进行更加可靠的治疗。”

“如果你不忍……见鬼,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不忍什么,你再犹豫不决只是继续害他。他可能会抗拒接受治疗,好吧,不管用什么方法,你得把他先留下,留在我们医院。”

“什么?你还要带他再回家观察看看?你疯了……!哦天哪,我要说几遍,他现在是个病人,心理、精神不正常的病人,非常危险!”

“……好吧,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,我已经尽了作为医生的本分。这个,拿去,入睡前让他服用,一次三粒。”

……

深深的恐惧像潮水般向你袭来,你几乎站不住脚,踉踉跄跄向一边的长椅歪倒去。你惊恐地摸摸自己的脸,头发,手指,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或者你究竟做错了什么那恶魔要这般诋毁你。是了,他就是要将你捏造成一个疯子,恐吓他离开你,并以此来证明聪明不可一世,为此沾沾自喜。你哪里不正常了?你哪里是一个危险人物?你扪心自问,为深刻的无力感而感到脚底发冷。你只不过预见到了一些事情,一些……一些可怖的、值得怀疑的、悖逆于寻常人信仰的事件,一些阴谋!

是了,当平凡人欢天喜地地与身边人倾吐心机的时候,你就时常担着深深的忧索。你不信任地打量着一切,包括在常人看来对他们怀疑就意味着大逆不道的那些——亲人,密友。你冷眼旁观一众人等的喜怒哀乐,比如变幻莫测的脸部表情中偷偷下垂的眼角。你像一台精准的测谎仪器,但你当然不会那样自作聪明地高声吐露结果。你让它们在心底溃烂,却从不许别人去抓挠。你守口如瓶,犹如誓死守卫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。终于你有了爱人,可这只是让你日复一日在变本加厉的担惊受怕中度过!

你的担忧或许要成了真。他也终究会叛变你,如同过往的那些个,亲友。

是的,你在他们眼中是疯子。你疑心病重,而他们,自以为是。

你终于绷不住地笑了起来,笑得浑身发颤,在座椅上抽搐着捂住胃缩成一团。没有谁能给你救赎。只有夜夜拥抱你的那些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幽梦,如约降临,宛若神谕。



回家的车上,他专注地把着方向盘。你望着窗外的风景,乖巧地一言不发。

天黑了,你困倦了,侧过脸想要睡去。他开口提醒你,快到了,回去再睡,好不好?

好不好?

有什么不好的呢。你当然不能拒绝,于是你强打起精神,揉揉眼睛说知道了。你终于发现他言语背后的奥秘,这让你觉得可悲:曾经让你以为或许会不同的那个人,原来还是那个样子,试图驯服你的精神,用一根铁链捆绑你。你还是自己一个人站在茫茫湖水中的孤岛上,你的浮木抛弃了你,飘向热闹的大地。

他在后视镜中发现你的表情,眉头一点点绞紧。

你拧过脸去看窗外飞闪即逝的灯火,也许每一盏灯火下都有若干只飞蛾,傻得用生命去献祭。


你沾上柔软的枕头,这难得的安稳让你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,你合上眼,死心塌地。

他轻轻地摇晃着你的肩膀,你睁开眼,他说,吃了药再睡,好吗?

你有过一霎那的怔忪,然后你很快领悟过来,与你所听到的内容不谋而契。你假装迷糊地睁大惺忪的眼睛,哼哼着说我要睡……他果然加快了速度,将掏出的白色小药瓶交给你,自己前去厨房,给你倒水。

脚步声由近及远。你珍惜地看看手上白色绿标签的小药瓶,微微笑,拧开盖子将它们翻转,倒了个彻底。


脚步声停顿在门口。他看见了你来不及收回的手。瓶口还是朝下的,白色的药片叮叮咚咚漏进床头的缝隙,底下,是灰尘,谎言,和污秽。

你安宁地微笑着,偏头无邪地看着他,说,我不想吃可以吗?

可以吗?

他不答话,眉头越发皱得死紧。

风悦,别任性……他端着散发袅袅热气的水杯,趿着拖鞋接近。你保持着安宁的微笑,等待他,迎接他,迎接一个时刻,只属于你。

你接过杯子。

咚。

谁说沉闷的声音在一些特别的时刻听起来不会格外轻盈?

他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睛。水渍漫过他的深色棉衬衣。袅袅的热气,和血迹。

坚硬的玻璃咯着你的手心,你赤裸着脚踝走过去,握住一片四分五裂的狼藉,再一次微笑着,扎下去。


其实你一点都不喜欢开着灯入睡。但从前他认为这样有助于安抚你。

今天,你亲口柔声地告诉他这个秘密。

周围是黑暗。你跪在床边,轻柔地擦拭他的身体。包括额角那块伤口,即使曾经片刻狰狞,如今你也用满腔爱意将其打理得干干净净。

你捧着他的脸,有一点凉,但你不介意。你将细碎的亲吻落在他的额头,用手指理顺每一根不听话的鬈曲发丝。

这一刻,他终于真正属于你,与你相安,与你相契,与你再无怀疑、猜忌、背叛、分离。

你将拥着他入梦,梦是从未有过的安稳,轻盈,和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甜蜜。

深信不疑。你们终于在一起。


尾声:


“据报道,某小区发现两具成年男性尸体。经警方初步调查,其中一具头部受致命伤;另一具尸体上发现针孔,有注射药物痕迹。同时,现场散落有镇静药剂和带血迹的玻璃碎片。具体死亡原因有待进一步确认。”


那天最后,你似乎看到了天花板上坠落的星星,绚丽至极。


-END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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