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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日月】晴方好(14)

挖坑容易填坑难,且填且珍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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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六月廿四,宜纳采、订盟、沐浴、祭祀、嫁娶,忌出行,忌开市,忌词讼。

就在谈无欲复任第一天,刑部尚书法无吾死了。尚书家人慌慌张张报到大理寺,底下人赶紧报上来,谈无欲同无悼一人庸、鬼梁天下三人面面相觑两眼,心中均闪过念头:不好。

法无吾死在家中。据报案的家人说,这两日他因病在家歇息,并不曾出门。昨晚倒是治了酒,同他几个如花似玉的姬妾在园中饮了两杯,便搂着一位回房,再没出来过。早上一觉醒来那姬妾推他不动,还道是乏了睡得沉,哪料再唤也不出声;姬妾一慌,扯起嗓子叫人,才发现人早没了鼻息,胸口一片冰凉。报案后大理寺和刑部各派了仵作上门,粗粗一验,均道别无异样,看来就像犯了病,一口气没缓过来,就去了。

“法无吾大人正当盛年,岂料突逢不幸,真是天夺英才。”鬼梁天下捻须叹气,接着摇了摇头,道,“还是在这当口……”

无悼一人庸掀了掀眼皮,淡淡道,“往日里倒不曾听说法无吾大人有什么顽疾。”

“两位大人说得是。尚书大人正当盛年,身体又向来无恙,怎么这一回才称病在家就没躲过去?”谈无欲翻开仵作的记录,“这上面说,尚书大人似是犯了心绞痛之疾——下官不才,听说此疾固然来势汹汹,却非一朝一夕所能发作。方才刑部手下去问,府上家人都道尚书大人平日殊无症状。”

“但是那府里姬妾说,昨晚法无吾大人同她们饮宴之时曾手抚心口,隐隐有气闷之状,后来便道身体不适,提前回房歇息了。”无悼一人庸略略皱眉,自言自语道,“莫不是席上有什么东西。”

“话说回来,到底是朝廷二品大员的事情,又在这么个敏感的时候……”鬼梁天下苦笑,“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可要怎么处置?”事涉官员,尚书府的人报案报到了大理寺,名义上便该他定夺,所以不得不愁。

无悼一人庸冷冷笑起来,“此事当然可以大可以小,端看……”说着他看向了谈无欲。见后者沉吟不语,便一顿,转而道,“谈侍郎可有高见?”

谈无欲摇了摇头,“当着两位大人的面,下官后学末进,哪里有什么高见。”说着面向鬼梁天下揖了揖,“不过大人若为难,下官倒正有一请求——鬼梁大人可否把尚书大人这桩案子,移交我刑部?”

此话一出,无悼一人庸若有所思,鬼梁天下则难掩惊讶,不由多看他两眼,道:“谈大人可是认真?尚书大人这件事,刑部查起来未必便利。”

因法无吾经营刑部多年,此番又是卒在任上,他之下刑部大小官员按理都当避嫌才是。谁知谈无欲反其道而行之,难免叫鬼梁天下心中存疑。不过他也知道,法无吾向来奉昭穆尊意思行事,而谈无欲背后隐约有东宫势力的影子,怕不是那位有什么打算,故只小心提了一句,不敢直接否决。

“按理说尚书大人这桩事,我刑部上下实该避嫌。然则眼下这关口实在非同寻常,不瞒鬼梁大人,下官怎么也不信,尚书大人好端端暴毙家中。”谈无欲道,“更何况,下官今天本来正是要与两位大人谈一谈吞佛案,其中关节之处尚要咨询尚书大人,岂料……竟这般巧合不成?”

他虽说得委婉不过,鬼梁天下与无悼一人庸又岂是平庸,联系那日法无吾反常情状与突然称病举动,立即反应过来,登时披下冷汗。无悼一人庸眉头紧锁,默不作声盯了谈无欲半晌,方道:“这潭深水,本官越来越不懂了。”

谈无欲微哂,仍恭敬道:“深处也好浅处也罢,大人向来凭本心做事,是以乃称不懂。”说着又看一眼鬼梁天下,笑道:“鬼梁大人也是同样。两位大人这样的人物,下官一向佩服的。”

鬼梁天下捻须苦笑:“哪里哪里,我与无悼大人已是老朽,反观谈大人青年俊彦,这朝堂上,只怕很快就没我等立足之地喽。”

这老狐狸。谈无欲心中暗骂一声,知道鬼梁天下话意自然不像表面听来那么诚恳,他真正想要试探的,是这番东宫势力和昭尹一党斗起来的预计结果,更重要的,是东宫这边能许他什么。

于是谈无欲深吸一口气,堆起笑道:“大人言重了。谁不知道两位大人俱是经国之才,下官见识疏浅,还有得向大人习学。”到此话锋一转,“先不提将来,眼下满朝百官,哪个不在这水潭里行舟?大人既有远见,定知怎样操楫,方能履平地无虞。”言下之意,不指望你投诚,不过想保你那一席立脚地,做好眼前分内事。

鬼梁天下眼珠一转,笑呵呵道:“既然谈侍郎有心替老上峰查明真相,本官怎好不成全?稍后我便吩咐下去,叫人把此案卷宗、证据俱移交刑部。”

无悼一人庸在那头不轻不重道:“法无吾大人的案子这次移交这样快,外头想都不曾反应过来。”

那边鬼梁天下轻轻捻须点了点头,谈无欲懂得意思,立即肃容向鬼梁天下行礼,“鬼梁大人高义,此次尚书大人案情若得水落石出,大人功劳自不敢或忘。”这番话看似在他说来,实际上却有代表身后那位开口的意思。果然鬼梁天下闻言极是满意,把手摇一摇道:“遇上案子,刑部大理寺俱是一体,又何须分个彼此?尚书大人的家人自然极信赖刑部的。”言语轻巧,似要把责任全推到报案的家人身上,假装大理寺从未受理过。谈无欲心道家人报案倒也容易打理,便没将鬼梁天下说辞放在心上。直觉告诉他,法无吾的死必有疑点——不知怎地他就想到那日儒王府会面,尹秋君那句“是二品大员、六部高官,还是贩夫走卒、婢子家仆,查不出,就无分别。”直到此刻抢先把法无吾的案子攥进手里,谈无欲才觉心头大石略去。然而刚松一口气,再想一想,又不免沉重:若真是那党灭的口,该怎样查……会不会有可能,真的查不出?


晚间他便装去笑蓬莱赴宴,与公孙月碰了头。监视尚书府的锦衣卫一报上法无吾暴毙消息,她当机立断,假锦衣卫的名头威吓,带人从刑部大牢里赚走了那小厮的家人。“还算顺利,负责看守的狱卒似乎不知详情。”公孙月告诉他,“只知道这几个人是尚书亲自交代关押,又不许走漏消息的。我便吓他们,这几个人干系重大,不让锦衣卫押走就要同法无吾一起倒霉,果然看守不禁吓,乖乖将人带了出来。”

“法无吾这手瞒了昭穆尊,不然昭穆尊岂能让几个小民活?”谈无欲揉揉额角,“他要法无吾的命,正经二品大员又有什么用?一样是死了。”

“想不到。”公孙月摇头苦笑,“他到底是如何下手的?我那几个手下日夜监视尚书府,竟未发现半点不妥,真是丢脸丢大了。”

“也不怪你手下。”谈无欲道,“日常一点点细微末毫举动都可能潜藏杀机,锦衣卫再精明,不在咫尺身侧到底难察觉。”略一沉吟,他又道,“不过既然如此,那也说明,若真是昭穆尊的人做的,这个人一定在尚书府潜伏了很久,久到大家都习以为常。”

“不错。自打跟昭穆尊不欢而散回来称病,法无吾未出府门。”公孙月叹道,“看来得从内宅家人查起了,这可不容易。”

谈无欲深以为然。不容易是因为法无吾暴毙虽有蹊跷,仵作却给不出一个被害的证据;尚书府的人虽报了案,他却作为法无吾生前名义上的下属,不可能仅凭怀疑就公然对人家盘查审问。

“审不了也得问。”谈无欲叹气道,“旁敲侧击也得问……明儿我就去一趟,先探探情况。”

回去跟素还真一说,素还真基本认同他的思路,只是要求尚书府与他同去。谈无欲犹豫不定,素还真笑道:“明日变装一二总是可行,不至于露了破绽。”又说,“法无吾死因至为关键,又要争取时间,你我一同上阵,难道把握不会大些?”

谈无欲终于点了头,“好是好,就是变装千万仔细些。”想了想,又道,“算了,不如我去找公孙,派个精通的人来帮……”说着就要往外走。

素还真一把拉住他。“师弟这么信不过我?”谈无欲抬头,就见他那师兄似笑非笑。谈无欲愣了愣,刚要辩驳“小心行事而已”;素还真忽然竖起一根手指点在他嘴唇,柔声道,“不用说,我知道……莫担心。”

谈无欲脑子嗡地一声,才反应过来素还真方才怎么个举动。虽然他很快放下了手指,谈无欲却觉得面颊一阵热过一阵,不由又羞又恼,脱口而出:“你拿我当小孩子哄呢!”

素还真一愣,旋即失笑,“哪里有?”再仔细看一眼,谈无欲面皮红了半边,不由反应过来,懊悔自家一时孟浪,忙咳一声,摆出正色道:“许是这两日跟续缘在一块时间多了,一时不曾收住……”

谈无欲默不作声看他,反把素还真看得略略尴尬起来,只觉解释了反而多嘴,怎么听怎么欲盖弥彰。好在谈无欲脸上薄红下去些,便也咳一声,“知道……那什么,那我就不去麻烦公孙了……”

“放心。”素还真点点头,恢复自然,“明日我同你一起。”

两人告了别各自回房不提。准备着歇息,素还真在床沿坐了一会,忽然扶额苦笑起来:哄小孩子……还好那人不知道,哄续缘都不曾有这哄法哩。


噼啪一声,灯花爆出轻响,整个室内光影似都跟着晃了一晃。坐在桌边那人不动声色抬起眼,看向另一个负手站在不远处的人。

“不管你信不信,不是我。”良久,站着的那人开了口,“我有这个打算,但还没吩咐下去。”

“结果人已经死了,死得跟‘百里留香’一个症状?”坐着的人低低笑了一声,“真巧……”

“我说了,不是我!”站着的人语调陡然升高,似乎终于压抑不住怒火。他转过身,大踏步走了回来,居高临下看着桌边那人,道,“倒是你,我还没有问,你去儒王府干什么?”

“赴宴。”坐着那人轻描淡写道,“赴疏楼龙宿的宴,怎么了?”

“呵,赴宴,人家的宴请的是你么?”站着的后退一步,略带讽意道,“或者你早就成了他们的座上宾,只是我不知道?”

坐着那人纹丝不动,久到站着的人忽然感到烦厌,扶着额踉跄跌进身后胡床。“我不想怀疑你,但是这阵子事情太多。”犹豫了一下,他沉声道,“别忘了我们早在一条船上,谁也没法独善得了。”

“是啊,市井黄口小儿都知道。”始终坐着的人终于站了起来,点点头道,“这条船,我们待了十几年了。”他顿了顿,忽然闷笑一声,似是自言自语,“十几年的情分——”

“但是你信得了我,我又信得了你么,昭穆尊?”这句话在他舌尖滚了几圈,终于被狠狠咽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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